糖果(1 / 2)

南方冬天往往又湿又冷,尤其是才下过一点雪,哪怕穿着厚厚的大衣,寒气仍是能轻而易举侵入,短短几步路,程攸宁就觉得遍体生凉,连发梢都好似挂了霜。

而屋里的暖气打得很足,大抵是已经开了很久,整栋房子都被烤得暖烘烘的,于是进屋一瞬间,冷暖交替的感觉异常明显。

一步踏入大门,便是从严冬走进了春日。

程攸宁站在玄关,感觉凝在发梢的霜一点点消融,她看见客厅灯火通明,茶几上多了一束花篮,又听见楼梯那传来细微的声响,便忍不住勾起唇角,随即却像怕被发觉似的,飞快地低下头,盯着地板的纹路,小声说了一句:“我回来了。”

她戴着围巾,一低头,大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,本就很轻的声音更是被布料尽数吞没,浅浅得好似稍重的吐气,除她以外,无人能听到,可分明是自言自语,她还是悄悄红了耳朵。

前阵子谢时颐和她提过,说自己快回国了,但没和她说具体时间,上个礼拜她看谢时颐的ins还在阿尔卑斯山下的农庄里岁月静好,本以为还要再等一阵子才能见面,哪知道才几天功夫,谢时颐就已经在国内了。

似乎这就是谢时颐的风格,来之前从不会和她商量,每次都是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她面前。

这时,脚步声自厨房那往这过来,她刚松开围巾,就已到了她跟前,光被遮住,眼前暗了暗,她却依旧低着头,默不作声换鞋,刻意忽略那近在咫尺、几乎要打在她头顶的呼吸声,直到围巾末端被扯住,她被拉着抬起身子,仰起脸,迎面看向那双漆黑的眼睛。

“欢迎回家。”谢时颐笑着对她说。

柔和的嗓音洒下来,说话间的呼气拂过她的前额,大概是贴得近了,又或许是外面真的太冷了,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谢时颐温热的气息,比暖气更暖和,只是一瞬间,皮肤就被燎得隐隐发烫。

她敢肯定,谢时颐没有听到她刚刚的自言自语,却偏偏像是在回应似的,是“欢迎回家”,不是“你回来了”或者其他,或许意思差不多,可细微处那点差别,却足以让她忍不住去想,这一份恰到好处是偶然,还是命中注定。

吻落了下来,先是浅尝辄止的碰触,继而是更深入的气息交融。

程攸宁没有躲闪,没有抗拒,而是闭上眼,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份久别重逢的问候,仿佛她们的生活本就该是这样的。

一吻终了,谢时颐捧着她的脸,长长叹了一口气,那叹息声倒像是干渴之际终于得以痛饮那般,透露出些许畅快淋漓的味道。而待她气息平稳下来,谢时颐又贴了过来,抵着她的唇问道:“喝酒了?好浓的酒味。”

她“嗯”了一声,片刻后又忍不住辩解道:“也没喝多少,就是……”话没说完,嘴里就被塞进了一颗糖,是一颗柚子味的水果糖,清甜的果香在舌尖散开,渐渐融进了呼吸里,很甜,却不会过分腻,是她喜欢的味道。她忍不住弯起眼,又“嗯”了一声,没说完的话语就这么变成了一道若有似无的鼻音。

趁她吃糖的功夫,谢时颐替她摘了围巾和外套,随即牵着她往屋里走去。

茶几上的花篮有半人高,主色调是她喜欢的黄绿色,上面还挂了红绸带,绑了张小卡,上面写着“杀青大吉”几个字,倒是弄得有模有样的。

这次杀青,程攸宁收到了不少花,公司的、粉丝的、艺人朋友的,她没想到谢时颐也会学模学样,不禁有些想笑。

不过这些花的成色倒是极好的,她俯下身,挑出一株铃兰闻了闻,又拨弄了几下正中的郁金香,她还是挺喜欢花的,每次看到都会觉得心情愉快,但回头面对谢时颐时,她又努力板起了脸,像是要扳回一城似的,问道:“这就是你说的大礼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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