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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9章 织田鬼奴(1)(2 / 2)

“看那水池之中——”赵檀走到门口,一脚门里,一脚门外,向院子里指着。

院中当然没有水池,敦煌恶劣的自然气候也不允许有那样的水景存在。

我明明知道赵檀会使出摄魂术,以此来制造幻象,但还是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。

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

这一次,我就是要深入到摄魂术的深处去,把敌人心底的秘密反向套出来。

门外果然有个池塘——不,是整个院子变成了池塘,水面上飘浮着睡莲的圆叶,叶子下面有十几尾锦鲤穿梭来去。睡莲之外,还有野荷,四五朵含苞待放的粉红荷花高出水面两尺,亭亭玉立,香远益清。

“这仍是幻术,你要给我的答案在在哪里?”我问。

“看那池塘。”赵檀又一指,“我要你看的,不是那些花和鱼,而是倒映的天空。”

我定神再看,池水竟然是火红色的,证明幻术中的天空正燃着大火。

“我们必将经历一场惨烈的战争,整个王城陷入异族之手,所有臣民跪倒在尘埃之中,迎接异族的虎狼之师入城,后宫数百年积蓄,全都遭洗劫一空。这并不是最坏的年代,而是带着阵痛的复活与觉醒之时。看好头顶的天空,一切吉凶之兆都在那里显现。要看向遥远的未来,而不是王城之灭、被掳之耻。此刻的沉沦,不过是为将来的腾飞积蓄力量。焦木的种子,就从这里开始……”赵檀的声音越来越冷漠,最终变得毫无感情,空洞而单调。

在两宋,“王城沦陷”指的一定是“靖康之耻”。

那段历史中,史学家最不能理解的,就是金国大元帅金兀术为什么一定要将北宋的两代皇帝掳到北国去,同时车载船装,将汴京皇宫搬空?通常情况下,既然攻克了敌人的都城,就应该改换旗帜,留兵把守,而不是匆匆而来,匆匆而去,又将汴京拱手送给亡宋。

“在那片广袤的大地上,寻找焦木,像寻找自己的信仰一样寻找它,最终获得之日,就是这一劫的圆满超渡之时。”赵檀说。

其实,赵檀这一段话的重点是“王城沦陷并非最坏的情形”,也就是说,“沦陷”只是整个过程里的一环,再往深处想,站在高处看,真正的“大劫”是南宋的“崖山之亡”。到了那里,才是两宋的最坏终点。

正如朱明晚期,崇祯皇帝自悬于树,才是最坏的结局。

历史犹如哲学书,没有最坏,只有更坏。

靖康之耻时,两代皇帝被虎狼之师押往北方苦寒之地五国城,过着“坐井观天”的生活。同时,中原百姓空对着“国无君主”的残破局面,苦熬苦撑,等来了“康王赵构”。

历史学家相信,如果没有“靖康之耻”,就没有“康王赵构”登上历史大舞台的机会。

汴京之亡,对于一些赵家人来说是坏事,对于另外一些赵家人来说,却是好事。

帝王兴衰,总是如此。

明中期的土木堡之变、京城保卫战之时,朱明先后两代皇帝岂非也是面临这样的窘境?

“焦木在哪里?我们又在哪里?”不知何时,大将军跟过来,表情恍惚,犹如梦游。

“焦木一定是在你们能到达的地方,我们所在的,则是历史的分界点上。”赵檀回答。

望着池塘中倒映的天火,我能深切地体会到,战争给中原带来的创伤有多么恐怖。

“这是什么样的年代?好的还是坏的?”我问。

“好的年代要靠自己创造,机会来临,为数不多,抓不住的,难免经受亡国之耻,每一个国家、每一个种族莫不如此。好的,也是坏的;坏的,也是好的——福兮祸所伏,祸兮福所倚。”赵檀回答。

“看那水中倒映出的古老建筑。”我向前面一指。

水面上不仅仅有天火,而且有许多古老宫殿的灰色屋顶。

不同朝代、不同国家、不同民族的地标性建筑都有鲜明特色,很少混淆。现在,我看到的并非两宋建筑,而是一大片有着显著盛唐风格、日本特色的屋顶。

宫殿屋宇改变,它们所代表的朝代肯定不同。也就是说,赵檀说的那些话,带有明显的诱导意义。

“彻头彻尾的,还是织田氏的摄魂术。”我长叹一声。

我不愿只看到异术构成的虚幻场景,我所渴望的,就是看到真实的过去。

眼前这池塘、天火、屋宇都是赵檀用强大的意念、高超的摄魂术制造出来的,没有任何实际意义。

“这是真实的,在我记忆中。”赵檀说。

“你所谓的‘真实’并非真正的‘客观真实’,而是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。即使你在述说中原的两宋历史,也是经过了织田氏一族的异化——美化或者丑化,都已经面目全非。”我说。

如果织田氏的摄魂术只能到达这种境界,那么,它真的就让我太失望了。

“你以为,你该看到什么?”赵檀问。

我刚刚揭穿了他的幻术内幕,不免有些大意,没有深究这个问题的重要性,回答有些随意:“宋即是宋,唐即是唐,中原即是中原,东瀛即是东瀛。让一切以原来面目呈现,就是我最想要的——”

“你想要的,全在这里。”赵檀淡淡地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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