顶层的vi病房里，严矜半靠在病床上，已经换上了病服。
他点了根烟安静地吸了两口，低垂一眼，徐徐吐出了浑白的烟雾，像吐出一口郁气似的，听着站在窗前那位的解释：“抱歉，以后你就会明白……有的时候，不防不行。”
一句话，道尽其中辛酸。
严矜点了点烟头，没说话。
艾扬缓缓转过身，摊摊手，定定地看着严矜：“何必呢，不是卧底，就不是，女人就在你眼面前，用一用，也不至于又受伤，又进医院。”
尼古丁刺激得严矜双眸微眯，撂了四个字：“我不愿意。”
不愿意……就那么简单，艾扬点点头，慢条斯理，连道两声：“佩服，佩服！”
严矜抽烟的工夫，艾扬倚着墙，低沉地说：“严矜，算我欠你一个人情。”
严矜动作微顿。
“把妹妹交给你，我放心了。”艾扬对着他的方向，一笑。
这个笑容，和之前的都不一样。
含了真心，也含了自己的亡命天涯。
这个清醒着踏上一条生死未卜的犯罪道路的艾扬，即便亲妹妹也影响不了他了，即便全世界想救他，但他把手死死藏在身后。
到底经历过什么？！
而看着这个刚刚谋害过他的艾扬，严矜竟然有点救不了他的牙疼感：“为什么？”
严矜掐了烟头，扔进了床头柜上的烟水缸，黑眸深深地看着艾扬：“为什么要干这个？”
“……”艾扬笑不达眼底，“一开始，为了报恩，为了活命，现在，退不出去了，也不想退。”
说也简单。
区区一句话，囊括了一个人整个前半生。
艾扬见严矜沉默，有点意味深长：“也许让你体会过一次，你就懂了……”
“我想救你。”严矜吞吐出这四个字，神色严肃，“做坏事到底有多诱惑？我想试试。”
艾扬笑出声了：“好，等你来救我。”
他心底，竟有点动容了。
不怪他，居然还想救他，严矜，配得上心神纯粹的艾灵。
一个不理性的话题，艾扬原本没放在心上，却不料想，严矜在他接话后，一语惊人：“打个赌吧，如果我做了，能够抽身而退，那么，你去认罪，我也去认罪，以后，清清白白地活。”
艾扬轻蹙眉心。
严矜看向他，眸子黑得深不见底：“我们，就算是为艾灵赌一次，怎么样？”
艾扬面色怔怔地，微别过脸，拒绝了。
严矜心脏一缩，其实他知道答案，就像明知道那杯茶可能有问题。
一个已经黑得洗不清的恶人，不可能轻易试探两回，就相信他，更不可能稀罕什么所谓的拯救。
可为了艾灵和他的以后，他自私的，冒着正邪两边的危险，自作多情地定了这个赌约。
结果：夭折。
他拿起手机，握住，好像握住了艾灵温暖的手一样，薄唇轻吐出两个字：“随你。”
那个扛着整个世界的压力给出的机会，就此被掩埋在了绝口不提的黑暗深处，以后，就只能是非黑即白了。
艾扬嘴角轻勾：“兄弟，走了。”
严矜没看他。
这应该是最嚣张的一个卧底了，当着卧底，却又明摆站在邪恶的对立面。
可却也是因为这一点，让艾扬心中，严矜这个人的形象合理完整了。